Un peu. Un peu.

精神污染•EM 
B线 
八章 

“我们在九州的郊外定居下来，是从那场战斗逃亡后7年的事情了。那里人烟稀少，民风淳朴。我们住的和室背对着大片的树林，穿过树林有一片漂亮的湖，湖面水汽沉淀下来的时候空气澄澈，四下只有生灵的脉动，无比宁静。” 

“虽然西边的火山偶尔会喷发，也经常有地震。但是地质活动频繁的地方，有温泉享受。我们经常会一起去附近的温泉旅馆疗养。迪卢木多的身体因为涉及太多血腥的污秽而无法灵体化。但对我们而言，这并不是坏事。他具有了肉体之后就能够和正常的人类一样生活。也没有需要再吸食人类的生命来维持存在。” 

“后来我们的生活趋于平静，迪卢木多在当地找到了稳定的农业工作，我则在家中帮助打理，偶尔将雕塑和绘画作品卖给来访的艺术鉴赏家。那样远离魔术和家族政治争端的生活，现在想来，或许是自己曾经偷偷向往过的。” 

“在那样波澜不惊的生活中，来自教会的代行者也仅仅是插曲而已。时钟塔的魔术协会在多年后并没有继续对我们追究。而对于来自日本的圣坛教会的代行者，迪卢木多自然没有必要顾及颜面手下留情。” 

“但是那一天，教会派来的，不再是零星的代行者小队。那样庞大的人数，已经称得上是讨伐的军队。最初我们都低估了他们的威胁，因为代行者个体的能力与身为英灵的迪卢木多的战斗力实在相去甚远。而意识到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的时候，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那之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刚来到时钟塔位于伦敦郊外的收容所的时候，肯尼斯曾经和韦伯这样淡淡地说起过在日本九州的逃亡生涯。但十年的生活并不可能在那样简单的述说中显现，但韦伯却能够确认，对肯尼斯和枪兵而言，这10年并不是简单的一次感染，那是二人的真实的生活。 

再一次为协议一事造访过去的老师，韦伯却没有得到更多的回答。肯尼斯只是慵懒地埋身于金色的斜阳之中，低头摸索着手中枪兵留给他的唯一一颗鲜红的宝石，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对于那份能够简单了解一切琐事息事宁人的协议，肯尼斯用“有悖于骑士道”便将其否定。那样的词汇，过去仅仅存在于那个耿直的英灵口中，如今却由自己的恩师说出，韦伯也不由得觉得奇怪。 

“这真不像您的风格。在这十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了，韦伯同学，这里并没有能让你听了之后就能舒坦的故事。那都是一些无聊的内容，你可以不必在意。” 

肯尼斯强硬地打断了韦伯的追问，随后便紧紧抿住嘴唇不发一语。面对这样坚毅的沉默，韦伯不由得烦躁起来。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赶在教会胡闹一般的讨伐之前前往九州，只为确保时钟塔过去讲师的不落入异端讨伐者手中被粗暴对待。但在他穿过重重气息遮断的结界后，找到的却是奄奄一息的恩师。或许该感谢英灵事先设置了如此精妙的结界，让只有一定魔术修为的魔术师才能解开，从而免去了被其他人发现的危险，但是那时他眼前的肯尼斯的状态，让他实在无法由衷感谢。 

迪卢木多在野外的战斗中负伤致死，而精神同步的肯尼斯，身体也遭受重创。无疑肯尼斯看到了迪卢木多与代行者的恶战，目睹与自己相处十年的特殊存在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但他现在却将这一切归结为“一些无聊的内容”。韦伯觉得自己仿佛眼前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独自在野外的小木屋中静静等待死亡的肯尼斯。他不由得感到迷惑，那个毫无生意的恩师，和眼前这个安谧慵懒的恩师，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在疑惑之下，无意间习惯性地从口袋中抽出了雪茄点上了火，却被打断。 

“不要在这里抽烟。” 

肯尼斯有些粗暴地伸手从韦伯的口中夺过了刚点燃的雪茄烟，坐在轮椅上伸直了手的样子顿时没有了威严，显得有些好笑。 

“那您也不要自己抽啊” 

见肯尼斯将夺过的雪茄放到自己唇边，韦伯不由得苦笑。但是对方却以“我没收了”来回击，口吻就像当年严厉的教师教导学生。这样半开玩笑的对话，似乎打消了方才谈论话题的沉重，却又好像加重了另一些物是人非的感伤。韦伯就此沉默了下来，他困扰于如何再继续话题，只好看着平日几乎不碰烟草的恩师笨拙地吸入又吐出青烟。雪茄上的鲜红亮光暗下去又再亮起的时候，肯尼斯终于说话了。 

“韦伯同学，放心吧。对于此事我不会让你为难，必会给你个答复。但是今天你还是请回吧。” 

韦伯是第一次在这件事上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他几乎有些惊喜地站直了身子，向肯尼斯问候后，转身告辞。他或许没有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肯尼斯，看着自己离开的瘦长背影，发出不知是解脱还是伤感的叹息。 

走出肯尼斯房间，空气就没有那样温暖。收容所的走廊中满是苍白的颜色和冰冷的金属框架，这些无情的颜色在这时让韦伯从方才解决难疑问题的喜悦中走了出来。在时钟塔的收容下，肯尼斯虽然对家族的各种善后事务都表现出绝望般顺从，但却又只在对迪卢木多的问题上极度地固执。韦伯兀自觉得肯尼斯的允诺来得有些突然，而他今天在自己面前的行为也多少是有些异常的。比如，他提到的骑士道云云，像是英灵的残香，仿佛与英灵人格的交换没有恢复过来。又比如说，这个多年以贵族lord自居的名门魔术师，什么时候会亲密地从旁人口中直接夺下烟草呢？ 

烟草？ 

韦伯渐渐在不好的预感之下停下了在走廊中的脚步。 
作为第四次圣杯战争遗留调查的负责人，他清楚的明白，时钟塔的收容在为满身疮痍的肯尼斯提供修养之所的同时，还有确保其人身安全的作用。而肯尼斯的人身安全除了外来的威胁，自然也包括他自害的情况。因此日常中，锋利的刀具或武器都被禁止带入他的居所。韦伯因为有时钟塔的特许到达此处，便没有接受太严格的安检。此时留在屋内的烟草虽小，但也是一个火种。 

火？肯尼斯手中方才手中拿的鲜红宝石，那应该是，原属于远坂家的吸收了魔力的宝石。 

而属于冬木御三家的远坂家，正是使用火的魔术师世家。 

————喂喂，不会吧。 
在时钟塔以敏锐的洞察力著称的罗德·埃洛梅洛伊二世此时反倒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 

“警卫班！医疗班！立即派人到227收容室确认病例肯尼斯的情况！” 

背脊上沁出的冷汗都不及滑落，韦伯在意识到肯尼斯意图后立即折返重回刚才的场所，狂奔途中也不忘用使魔联系其他后援。但是此时时间紧迫，或许等不及后援到来控制现场，只能由韦伯一人阻止肯尼斯的自杀意图。韦伯一边自责着自己方才的失策，一边拿出经过自己改良后已经具有一定智能的水银——月灵髓液。 



TBC.